当墨燃捡了一个“墨燃”回家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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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个寻常的早晨，墨燃怀抱着楚晚宁从睡梦中醒来。南屏山昨夜下了雨，清晨却已是鸟鸣莺啼，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，不热，却照得墨燃内心暖烘烘的。
他低下头，目光轻柔地落在楚晚宁安静的睡颜上，白猫儿平时有些冷冰冰的，在熟睡时却又乖巧，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墨燃伸出手将覆在楚晚宁脸上的几根发丝拢到一旁，轻轻在发顶印下一吻，缱绻又温柔。
墨燃小心翼翼掀开被子，翻身下床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了温暖的怀抱，楚晚宁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喊“墨燃”，刚穿好衣服的墨燃闻声回头，快步走到床边，半蹲下身，轻轻抚着楚晚宁的脸说：“醒了？这会儿还早，你再睡一会儿，我去拾点柴回来，给你做早饭。”墨燃语气含笑，嗓音因刚起床显得格外低沉好听。
“嗯……早点回来。”楚晓宁没有睁眼，算得上是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墨燃温暖干燥的手掌。墨燃给楚晚宁掖好被子，看他把小半张脸埋进枕头，呼吸又变得缓慢平稳后，才走出门外。
在周围转了一圈，墨燃觉得柴捡的差不多了，正准备去街上给楚晚宁买豆沙包，他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“呜呜”声。他在原地转了好几转，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，像是在颤抖，他凑近一看，才发现是一只小狗崽子，似乎只有两三个月大。被雨淋了一夜，身上还贴着几片树叶。
墨燃在离它两步远的地方蹲下来，帮它把叶子拿下来。手刚放上去，墨燃就明显感到小狗猛地瑟缩了一下，却没有躲开。墨燃摸了摸它的头，笑着说：“别怕，不欺负你。”小狗仿佛听懂了他的话，不再害怕，反而往他的方向不断挪着。
“好了，我也没有东西喂你，你只能去找别人了小可怜儿，我要走了，乖。”墨燃拍了拍它的脑袋站起身，准备下山。还没走两步，背后就一阵窸窸蹙蹙，他回头就看到那只小狗隔着几步跟了上来，见墨燃回头，它就歪头坐下，短短的尾巴摇个不停。墨燃没有管它，继续往下走，可又只走了两步，狗就又跟了上来.
如此反复了几次，墨燃简至没了脾气，又一次回头后，他干脆蹲下来，伸出手：“过来。”听到指令小狗立马奔过去，尾巴几乎摇出了残影。墨燃取下背篓，就着一旁的小溪洗了手，又捧了清水放在狗面前：“喝吧。”
小狗耸动鼻头嗅了嗅，许是闻到泉水甜丝丝的味道，它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起来。看着小狗，墨燃突然想到当年无悲寺外，自己大概也是像它一样舔着楚晚宁手心里的米粥。
待它喝完，墨燃看了看装满柴的篓筐，又看看它，最后还是没有把它放进背篓里，而是用手抱着。小狗安逸地趴在墨燃的臂弯，看着墨燃跟别人打招呼，它也时不时“哼哼”两声。
买完豆沙包和馒头往回走，墨燃发现这小东西不停地往包子上凑，他一把摁住作乱的狗头，说：“不可以，这不是给你吃的。”
“呜呜！”小东西不满意，在墨燃怀里胡乱着小短腿，发出抗议的声音。
墨燃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把它塞进了衣服里，挂在前襟上。
“再动卖了你！”墨燃“啪”地一巴掌打在狗屁股上，“恶狠狠”威胁道。
被禁锢的小家伙终于老实了，费力地仰起头，伸着舌头舔着墨燃的下巴，墨燃搓着它的脑袋：“好了好了，不卖你，你老实些，回去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墨燃边走边和它说着话，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：“我跟你说啊，到家你要老实点，家里还有一个人，长得特别好看，你不准惹他生气听见没……”
而另一边，楚晚宁才在床上悠悠转醒。这些年来，楚晚宁不用早起讲学，厨房里随时煨着给他的热粥和鸡汤，慢慢的，他从前没有的小毛病都被墨燃养出来了，比如赖床。
刚睡醒的楚晚宁还有些迷糊，眨了两下眼睛又闭上了，意识慢慢回笼，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。这回可以完全睁眼了，楚晚宁盯着墨燃的枕头出神，想着可能睡了有九个时辰，睡得身上软绵绵的。又在床上发了好一阵的愣，才起身穿衣服，也不知道墨燃用了什么办法，衣服上总是有股淡香，很好闻。
“哎呀，你慢点噻，shǎ了shǎ了（洒了洒了）！”从门口传来一阵声音，楚晚宁抬头望去，只看到一个杯沿在半空漂浮，随着声音慢慢靠近，楚晚宁才看到是几个小年糕精顶着杯子走进来，旁边还有个小年糕精在指挥。
楚晚宁心里一暖，知道是墨燃叮嘱它们在自己起床后送杯水来。虽然现在的条件不比死生之巅，但墨燃总是记着这些小细节，让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开心，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物质生活，而是他的身边是墨燃，是他爱的人，也是满心装着他的人。
“神木仙君，喝水！”年糕精的声音将楚晚宁的思绪拉回来，他俯身拿了杯子喝了一口。
还是温热的。
楚晚宁想到墨燃，又忍不住弯了嘴角。
“哇，仙君笑了耶！”一个小年糕精眼尖地捕捉到他上提的嘴角。
“仙君笑起来好好看哦嘿嘿嘿！”另一个小年糕精花痴道。
“出息！”
饶是它们声音再小声，楚晚宁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。他轻咳了一下，轻轻揪了一下其中一个小年糕精的荷叶，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“多谢”，便出了门。而被揪了的小年糕精激动地说不出话，竟当场晕了过去
其他年糕精：丢撵死了……
墨燃回来时，就看到自家师尊坐在阳光里专注地看书，因低头而露出来的小半截脖颈，线条优美，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透明，总让人想咬上一口。
墨燃就站在那里没有动，静静地望着，觉得这画面美极了，想看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也许有了感应，楚晚宁从书中抬起头，就这么撞进了墨燃深邃的眼眸。
其实在刚看到墨燃时，他还有一瞬间的愣怔，然后又立即反应过来，神色不自觉地放松下来——这是只有看见墨燃才会有的反应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
他合上书，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正准备开口，却看到墨燃胸前鼓囊囊的一团，他疑惑道：“你衣服里，是什么？”
“这是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“噌”地一下，一个小黑脑袋就从墨燃衣服里钻了出来，耳朵弹起来的时候还打到了墨燃的下巴，一时间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这小家伙在上山的途中睡着了，干脆把它的整颗狗头埋进了墨燃的衣服里，这会儿倒是听着声音冒出来了。
“汪！”它是个没心没肺的，刨着爪子就要下地，无奈被墨燃卡在衣服里，只能死命地瞪着腿，全踹墨燃胸口上了
墨燃呲牙咧嘴地把它从衣服里捞出来，揉着胸口说：“小东西还挺有劲儿！”
楚晚宁就看着这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，围着自己转了好几圈，最后摇着尾巴蹲坐在自己面前。他俯下身将它捏着后颈提起来，放在桌子上：“从哪里捡得这小家伙？”
“刚刚捡柴的时候碰上的，结果赖上我了，我就把它带回来了。”墨燃取了帕子走过来，牵起楚晚宁的手，给他细细擦着，“要养着它吗？”
“它与你有缘，养着也无妨。”楚晚宁盯着那小狗崽子黑的发亮的眸子说，但他才没有告诉墨燃，其实他觉得墨燃和它很像，特别是刚刚朝他跑过来时的那股傻劲儿，就那么叫人喜欢的不得了。
他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耳朵，嗯，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。
墨燃从身后搂住楚晚宁，把头搁在晚宁的肩窝上，懒洋洋地说：“师尊给它取个名字吧。”
“墨燃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‘嗯’什么，我说，它——”楚晚宁轻点小狗的鼻尖说，“叫‘墨燃’”。
“取笑我是狗啊晚宁。”墨燃笑着把头埋进楚晚宁的颈窝，嗅着那一缕淡淡的海棠香。
楚晚宁被他弄的有点痒，却也没有躲开，只是声音染了明显的笑意：“你不是吗？”
“……我是。”墨燃认命般地叹了口气，“这辈子就跟着你了，汪！”
“现在学狗叫倒是像多了。”
“是啊，好歹被薛蒙叫了那么多年的狗东西。”说完墨燃自己都愣住了。这些年来，但逢过节，他们多会回死生之巅住几天，而红莲水榭总是早早就收拾好了，后来还是因为戒律长老不小心说漏了嘴，他们才知道，这些都是薛蒙亲自收拾的。
每回从死生之巅返回南屏山的时候，薛蒙总要打包一堆东西让他们拿着，说这也有用，那也有用，就差直接把东西堆到南屏山上去了。
死生之巅的薛尊主只有在这个时候，才像从前那个凤凰雏儿。
墨燃说，这辈子是他们对不起薛蒙，也就从来没有拒绝他，只是每当走下台阶，再回望，薛蒙腰间别着一把扇子，脚边卧着一只胖的几乎走不动路的猫，面容模糊，举起手挥动时，还是会心中酸涩。
墨燃怕楚晚宁心起忧思，连忙说:“不过叫它‘墨燃’我可太吃亏了，就叫你‘墨墨’好了，小黑球。”
“汪！汪汪！”墨墨兴奋地叫了两声，不住地踏着两只前爪。
“饿没有？我去做饭，买了那天你想吃的豆沙包。”墨燃侧头吻了吻楚晚宁的鬓角。
“有点饿了。”楚晚宁点了点头，但语气明显平淡了些，他确实想到了薛蒙，而今早墨燃不在家的时候，他收到了薛蒙的传音。
楚晚宁把墨墨从桌子上放下来，一人一狗跟着墨燃进了厨房，厨房里已经有几个小家伙在熬粥了，米香从罐子里一点点渗出来，勾着人的胃口。
楚晚宁站在门口，看见墨燃热包子的背影，想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开口道:“薛蒙今天传了音来。”
“嗯？怎么突然传音，出什么事了吗？”墨燃回过身问。
“不是。”楚晚宁摇了摇头，“他想让我们三日后回死生之巅。
“三日后……三日……啊，中秋了！”墨燃拍了拍脑袋，“差点忘了，但是中秋的话，整个死生之巅的人要一起过的，我们，不好回去吧？”
“他说是私宴，没有弟子，叫了梅家兄弟，还请了叶忘昔。”
“叶姑娘？她这些年，可是踪迹不定的。”墨燃掀起盖子搅动着米粥，白雾袅袅上升，模糊了墨燃的脸。
“是，不过前些天她来了蜀中，薛蒙就已经请她到了死生之巅。”楚晚宁主动拿了碗筷和小菜放上了桌，墨墨也就跟在他身后来来回回地跑。
“那……师尊想回去吗？”墨燃随后端了包子出来，撑着桌子问楚晚宁。
“回吧，既然是私宴，又是熟人，有什么不能回的。”楚晚宁坐下来舀了米粥晾着，拿了豆沙包咬了一口，慢条斯理地嚼咽着。
墨燃低眉笑了一下。这些年，楚晚宁与人交流明显多了起来，也不再总是让人觉得冷冰冰。
“好，听师尊的。”
说完，墨燃又进了厨房，墨墨歪头瞅了瞅他，又瞅了瞅楚晚宁，最后目光还是停在了冒着热气的豆沙包上。
它往楚晚宁腿边凑了凑，立起身子，刨了刨楚晚宁的衣摆。楚晚宁低头，就看见它渴望的眼神。他举着豆沙包犹豫了一下，虽然他知道墨墨很饿，但是这是他很喜欢的豆沙包……算了，分一小点也没事。
楚晚宁轻轻掰了一小块豆沙包，结果还没有送到墨墨嘴边，就被墨燃叫住了。
“晚宁！”墨燃快步走过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楚晚宁手停在一半，墨墨死命伸着脖子，但还是差了一点。
墨燃笑着拉起楚晚宁的手，说:“它不能吃这个的，太甜了。”然后就张嘴吃掉了楚晚宁指间的包子。
“那它吃什么？”楚晚宁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墨墨。
墨燃把一只碗放在墨墨面前，里面盛着米粥。
“我把米粥搅成糊，给它泡了一点白面馒头就可以了。”
墨墨闻了闻，也不顾那块没吃到的豆沙包，埋头就开吃，一看就饿慌了。
楚晚宁点了点头，继续吃饭，和墨燃说着最近的事，但包子倒是很快就没了。
吃完饭，墨燃进了屋准备换身衣服，结果发现被子竟然被叠好了。从前，被子可都是他叠的，他不让楚晚宁做这些，他也知道楚晚宁不会，毕竟他的师尊连衣服都洗不来。
“师尊叠的被子吗？”他换好衣服出来问。
“嗯。”楚晚宁有些不自然地点了头。本来今天没打算叠被子的，只是之前经常看墨燃叠，就想帮他做点事情，结果叠了好几次才叠好。
“师尊真厉害！”墨燃弯着眉眼亲了楚晚宁一口，夸道。
“不过叠个被子罢了，有什么好厉害的，”楚晚宁嘴硬反驳他，心里却浸了蜜。
收拾完院子，两人给墨墨洗了澡，开了个结节给它烘干。在温暖的结界里，墨墨舒服的直耷拉眼皮，但也仍不忘爬上楚晚宁的腿卧着。
墨燃收拾完浴室出来就看到的是这幅画面——楚晚宁坐在躺椅上闭着眼晒太阳，墨墨缩在金色的结界里呼呼大睡，身上还搭着楚晚宁的衣角。
他不自觉地扬了嘴角，轻步走近发现，楚晚宁也几乎睡着了。他弯下腰，稳稳地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。
楚晚宁下意识搂住墨燃的脖子，又放下一只手搂住了墨墨。
“睡吧晚宁，我抱你去床上睡，睡吧。”墨燃看他半睁的凤目，轻声哄着。
楚晚宁本就困意不止，听墨燃这么说，就安心地睡着，迷迷糊糊感到墨燃也上了床，习惯性地拥他入怀。
墨燃把墨墨放在了两人中间，他垂首看了一眼，觉得这画面就像一家三口一样，他无声笑了笑，将楚晚宁搂得紧了些，也随着闭上眼睡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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